小七停住了脚。那些人没有说错,这里是一个年轻的老板和年轻的老板娘。
听到脚步声,门里那女孩儿又轻轻笑了一下,将身子闪开,坐在床上的年轻男人回过了头。
卧室里很暗,他的脸全在黝黯中。而小七背着门,背后是铅云密布的天空。
大新也悄悄退了出去。半空中簌簌轻响,雪已一片一片落了下来。院子里几无人影,只有风声飒飒,寒鸦偶尔一两声哀鸣。
小七一时间有点儿恍惚,但那确凿无疑是他,那个瘦削的肩膀,那过长的、倔强的下巴,还有那穿过大片幽暗而来的钉子般的眼神。
他对着她的方向看了几秒,像努力迎着光线辨认面前的人。他慢慢站起身,有点儿颤巍巍,卧室到客厅不过十来米,他似乎走了很久。
看不清的时候,她一眼认出了他,但他面目清晰时,她却抽了口气。
他裸着上身,因过于消瘦,披在肩头的衬衫像是挂不住似的,能看见里面嶙峋的骨头。他头发剪得很短,那头永远理不顺的长发已不见了,那不对称的脸庞便完整呈现出来,脸上有几道新旧不一的伤痕,眼中满积着红血丝。
两人默然半晌,小冷笑了笑,说:“你找我?”
他仍是高她一头,微微佝下背。
她问:“脸上怎么了?”
他摸一摸脸,不在意地说:“不是抓的,就是撞的吧。”
她知道一定没有这么轻松。止痛药对他的效果已不显著,他看起来是刚刚发作过,都还没有来得及盥洗收拾。脸色虽疲惫,眼睛却凌厉,那姿态,那神情,活脱脱是个年轻的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