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打开房门,关在房里一天的潮气伴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香气急不可待冲出来跟他亲热。袁方挥手在鼻孔下扇了扇,他想不起屋子里什么东西会有这气味,隐约像洗发水的气味。
屋角的酱色瓷缸发出悉悉嘘嘘的声音,一只三角形的脑袋从缸边探出来。
袁方说,久久,我回来了。
久久是袁方在花鸟市场买一只绿毛龟,养了三年了。久久身上长长的绿毛把一缸水染得绿茸茸。袁方伸手点了点久久的小脑袋,突然发现水面上有一层白色的细屑,看上去像是馒头的细屑。袁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面没有掉粉,墙上也没有脱皮,这白屑是从哪里来的?除非是久久拉出来或吐出来的。袁方把久久从缸里捞出来搁到桌上,抬起瓷缸到屋外换水。
屋角阴凉处养有一瓶小田螺,是袁方周末专门骑车到老远的田间捞的。换好干净的水,袁方挑了几只小螺砸碎撂进缸里。久久小小尖尖的嘴点一点,慢吞吞地吃,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袁方放心了,换上搁在门边的拖鞋,拎起提桶,把香皂毛巾大裤衩放进桶里,走到走廊尽头的公用洗澡间洗澡。
袁方一年四季都用冷水洗澡。洒头的水冲得欢快,凉得刺激,他情不自禁唱起歌。他把头伸到水流中央,嘴里的歌声变成了呜呜的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