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静静听完,拍拍李侍尧肩头,深深吁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对,听你的。方才我说的是心情。”
隔了一日,李侍尧的民兵才陆续来到马坊镇。这群人其实也都是李侍尧收编的土匪和一些半匪半民的山民。衣色甚杂行伍不整,三十一群五十一伙,带着长矛、大刀片子、匕首,有的甚至背着鸟铳,腰里别着镰刀、砍柴刀什么的。
当地镇长叫罗佑垂,绰号“油锤”,其实原来也是个地棍,这地面各路土匪经常出没,士绅富户胆小不敢接待,共推了他专门和各路豪客周旋。眼见前晚有人占了天王庙,白天封门一个人也不来接洽,今天又有这么一大批不三不四的人进镇,所有的客房全部占满,连驿站也都占了。罗油锤又没见有人来寻自己,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要出大事似的。他在家兜了半天圈子终久坐不住,便拿了根旱烟管,带了几个镇丁径往天王庙来见傅恒。傅恒自忖身上毫无匪气,便命李侍尧出头接待。
“你是这里的镇长?”李侍尧一上来就使了个下马威。“老子的队伍三四千,都开过来了。飘总峰请我们到白石滩讨富贵,弄了半天是他妈的这种熊样!粮没粮,草没草,连个鬼影子也不见来接!这里离省城这么近,万一走漏了风声,我屠了你这鸟镇子回我的紫荆山!”他穿着绛红长袍,敞着怀,腰带上还别着五六把匕首,又轻轻在脸上抹了些香灰,很像割据一方的毛神。听他说话的口吻,躲在耳房窃听的傅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