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五月十五,光华月影倒映湖中有如碎银,时不时有一两声水鸟的梦中轻喃从黑暗中传来,千百年来,世间或烽火四起,或太平盛世,却总有一片一段的时光被留在世间隅角。
站在齐膝深草中,来自时间远处的话音,似乎仍带着那夜被火堆烘得暖烫的温度,让天绻的脸上忍不住浮出一丝笑来。那一天距今已有二十年,可是她依然清晰记得那个清清濯濯的少年,记得他眼尾微弯,记得他瞳如璨星。
身后忽然簌簌一阵响,一条黄影纵跃过来,是一条黄狗,打个滚化成一个身穿粗布黄衫的少年,在她面前叩首行礼:“哮小肆拜见上仙。”
“起来吧,不必多礼。”
哮小肆答了一声“汪”,也没站起来,而是习惯性地蹲着。这家伙虽成人形,举止却是脱不了狗状。哮小肆汇报道:“这个月我走过三个村镇,趟过九处沼地河滩,没有嗅到邵公子的气息。”
天绻毫不意外地点点头。似是漫不经心的样子,连失望都没露出一分。
汇报完了,小肆头顶扑棱冒出一对狗耳朵,蹲着往前挪了两下,凑到天绻脚边。
天绻伸手,例行公事地在狗头上一阵揉,揉得小肆舒适地眯起眼,嘴巴傻呵呵半张,舌头都伸出来了。她的良心也未免不安——这狗儿本性亲人,偏背负离谱任务,一个月才能在此与主人见一面,极度缺爱抚,真是十分对不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