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上老挂的那个白手帕,大概是包便当的吧。”
“还有人看见,毛利先生乘电车抓吊环的毛线手套,净是窟窿眼儿。”
我们围着丹波先生,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净说些无聊话。大伙越讲越欢,大概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丹波先生用手指挑着运动帽转,也津津乐道起来:“还有呢,那顶帽子也是老古董了……”
此话刚出口,鬼使神差,毛利先生矮小的身影,竟悠然出现在两层建筑的教学楼门口,恰好面对器械操场,离我们仅十来步远,头上正顶着那顶古董礼帽,照例是一只手煞有介事地摸着那条紫领带。门口有六七个像孩子似的学生,大概是一年级的,在玩跳“人马”,一看见先生的身影,都争先恐后、恭恭敬敬地给先生行礼。毛利先生站在门口台阶上的太阳地儿里,抬了抬礼帽,像是在还礼。见此情景,大家不禁感到一丝羞愧,顿时沉默下来,不再喧闹。唯独丹波先生,大概是又惭愧又狼狈,刚说完“那顶帽子也是老古董了”,就吐了吐舌头,赶紧戴上运动帽,一个急转身,大喊一声:“一……”只见他那穿着西装背心的肥胖身躯,一个箭步就蹿向单杠,身体呈弓形,两腿向上一摆,喊到“二……”时,已漂漂亮亮地划破冬天的晴空,轻松自如地上了单杠。不消说,丹波先生的这一掩饰颇逗趣,惹得我们都失声笑了起来。方才器械操场上一时噤口不语的学生,仰望着单杠上的丹波先生,宛如棒球赛上的啦啦队,哗啦啦一片,鼓起掌来起哄。